患上阿兹海默症后。
为了不给儿女留负担，我只好提前立下遗嘱。
将名下房产与存款三七分。
儿子是公司高管年薪百万，不缺这点钱。
女儿早年跟我受苦，我只想多弥补她一点。
谁知决定刚宣布。
一向孝顺的儿子变了脸：“凭什么？我小心翼翼伺候你这么多年，就这么点家底，你还要都掏给一个外人？”
“早知妈你这么狼心狗肺，当初我就不该赡养你，让你一个人在山里老死算了！”
我强忍心酸：“以前都是你大姐跟着我过苦日子，妈只是心疼想弥补。”
说完扭头看向女儿，渴望能得到一丝理解，她却满脸冰霜。
“迟来的亲情比草贱。”
“论世上还有谁能比妈你更心机？明知道弟弟富得流油，还硬要给他留百分之三十，就差把偏心两个字印脑门上了。”
我尝试妥协，可无论遗产怎么分，他们都嫌少。
他们总有理由骂我这个老不死的偏心。
更是放言要和我断亲。
我深知这个家早已变味，于是撕毁遗嘱。
“想要公平，那每个人0遗产吧。”
看来这一千万的拆迁费他们还是无福消受。
【1】
见我撕碎遗嘱，儿子和女儿都愣了。
“既然你们都说妈偏心，那为了公平起见，我决定不立遗嘱了。”
“等我死后，名下所有财产，你们两个都没有继承权。”
“妈把你们拉扯大，如今你们一个年薪百万，一个家庭美满，都有了自立的本事，想来也看不上我老太婆这点棺材本了。”
“想要公平，那每个人0遗产吧。”
两人的面色瞬间难看。
儿子率先走过来，不满地训斥我：“妈，咱不说别的，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？光是保健品就买了上万。”
“你说这种话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？”
我如鲠在喉。
那些保健品，多半是他贪便宜买的临期货。
不过是为了在亲戚朋友面前博个孝子的名声。
大批地买来堆在家里，囤到过期。
我想扔掉，他就和儿媳一起训我浪费，逼着我硬吃。
去医院复查，结果被告知保健品吃过量伤了肝。
“你给我买的那些保健品，有几个能吃的？几次害我连夜送进医院洗胃灌肠，你都忘了。”
儿子被这话噎住，脸涨成猪肝色。
“真是野猪吃不了细糠，妈你肠胃不行就别怪保健品。”
“我一片孝心就被你这样糟蹋。”
女儿立刻接上话茬，“我觉得妈你有时候真的挺势利眼。”
“无论弟弟怎么伤你，你都热脸贴冷屁股，一天到晚上赶着给他家当佣人。”
“是不是觉得弟弟发达了，有几个臭钱，讨好他比讨好我强？”
我闭上眼，不愿去看女儿脸上的幸灾乐祸。
那时，为了帮她带二胎，我三年没睡过一个整觉。
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一家人的早饭，送老大去幼儿园，回来手里还抱着哭闹的老二。
买菜、做饭、打扫，揽最苦最累的活，一毛钱都不拿她的。
累到急性心肌缺血住院。
第二天她进医院，不是探望，而是催我赶紧回家带孩子。
多住院一天，她就和亲家母一起骂我懒骨头，只会吃白饭。
她甚至怕我再以生病当借口，直接没收了我的医保卡。
心口的伤疤被再次撕开，我只觉得无法呼吸。
我头也不回的走向卧室。
这个家，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。
东西收到一半。
儿子猛地冲进来，一把夺过我的行李袋，狠狠掼在地上。
他像是耗尽了所有耐心，语气充满疲惫：“妈！你到底要作妖到什么时候？！”
“只要你把遗嘱改一改，再手写一份五千字的道歉书，这事也就过去了，至于这样闹的大家都难看吗？”
“这都深更半夜了，你还闹着要离家出走，是不是非要邻居都来看我们家的笑话你才满意！”
女儿也骂我：“妈，别丢人了，好像谁真惦记你那几万块钱似的，我只是想要个这么多年你偏心弟弟的公道。”
“又不是孩子了，还闹离家。”
仿佛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，我感觉心凉透了。
我抿抿唇，拍了拍他们的手。
“妈老糊涂了，你们怎么也糊涂了。”
“这儿，也不是妈的家呀。”
【2】
儿女轮番上阵劝我别走。
我还是固执收着衣服。
见我不听，女儿发狠抄起剪刀把我的衣服捅了个稀巴烂。
“妈你别怪我，好话说了你不听，我就只能来硬的。”
我一下子僵在原地，死死地盯着那堆被她剪烂的碎片，整个眼眶都红了。
儿子不耐烦地吼我：“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，不就是几件破烂吗，回头我去菜市场给你买两套。”
“反正你今天就是不能踏出这个家门！”
我气得浑身发抖，冲上去甩了儿子女儿一人一个巴掌，泣不成声。
“你们这些没良心的，这是你爸生前留给妈唯一的东西啊……”
怀上儿子时，老公不幸卷进工厂的粉碎机里丧了命。
无良公司就只赔了两千块。
这衣服是工友连着老公的血汗钱一起送来给我的。
当时我崩溃到要投江自尽，是女儿着抱住我的腿苦苦相求，我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气。
如今，她竟是都忘了。
我哭的凶，女儿也愣住了好一会。
但很快她就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姿态，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我。
“妈你都这么老了，还有睹物思人的少女情怀呢？”
“别人家珍藏的遗物不是金银就是珠宝，不就一件破衣服，也跟个宝贝似的。”
“真窝囊。”
“你跟爸一样没出息，永远学不会断舍离，怪不得是一辈子的底层。”
“你别忘了你也是我们的女儿。”
“我嫁给我老公，就是我老公家的人，早就和你没关了！”
女儿刻薄的话字字诛心。
我心痛到快要窒息。
颤抖着手一点点去收被她踩在脚底的衣服碎片。
“说了多少次，在家不许回收破烂！”
“赵琳，你给我抬脚！”
“我说了不许就不许，再说了，谁让你偏心小儿子的，这就是代价！”
她把那衣服如雪花般扔出窗外。
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双眼。
我不懂，含辛茹苦把他们养大，为什么会换来这样的对待。
怀胎十月的痛苦尚不提。
当年儿子得了罕见病，没法高考。
他怨我没给他好的家世，反给他留了遗传病。
女儿爱美爱自由，和我哭诉为什么要生下她来世上跟着一起受罪。
我被他们骂得自卑无比。
每天起早贪黑喂完猪羊，一头扎进工厂，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，冷水配馒头。
指甲盖都被磨得长不出新肉了。
省吃俭用把他们抚养大。
落下了一身的穷毛病，一辈子没见过外面的世界。
可我从来无怨无悔。
虽然没能力给他们好的物质条件，可自己向来一碗水端平。
女儿为补贴家用辍学打工，结婚后我立马拿出所有积蓄给他们小两口置办房车，生怕亏欠。
儿子被全家供养上了名校，成家立业后我还是拿出所有剩下的钱给他们补贴。
怕让儿子寒心，我还住进他们家当起免费保姆，每天用养老金给一家子当生活费。
我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偏心了。
几乎是一瞬间，我大步冲到窗口边，眼见着就要跳下去。
被儿子一把拦下。
“妈你做戏给谁看呢？”
“妈要走了！”
【3】
儿子失去了最后的耐心，他指着我的鼻子大吼：
“你不要软硬不吃！”
“我警告你，你要敢跳，到时候没人给你收尸。”
“让所有人都围观你的尸体看笑话好了！”
“而且小雨就快要临盆了，她奶水不足，你要是真狠心走，那就让你孙子饿死好了！”
我心里绷着的最后一根弦也断了。
彻底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。
我呆呆地瘫坐在地上。
他弯腰来搀扶我，“你说你，这么大岁数了我们又不是不给你养老，至于这么着急立遗嘱吗，我也是看到三七分，一时钻了牛角尖，才发了火。”
“现在想想，实在没必要伤了这和气，咱们都是一家人，好好的不行吗？”
“你真舍得没见过自己的大孙子一面，就回老家去吗？”
我摇了摇头。
儿子见我妥协，瞬间乐了，他殷勤地扶起我，“妈，这就对了嘛！您就安心住着，等着抱大孙子！”
可我当晚合不上眼。
我住的房间是储物室，又小又窄，不透风。
家里的老房子五百平还带几亩田,我到底是为什么才甘愿蜗居在这里给他们当奴隶的？
凌晨起来透气时，听见他们夫妻两人在卧室密谈：
“你说妈那老房子，地段还行，但房龄太老了，估计卖不上什么价。”
“蚊子再小也是肉。”
“先把房本过户到手再说，等她病情再重点，认知能力彻底不行了，我们就能申请成为她的监护人。”
“到时候那六十万存款还不是随便我们动用？她一个老年痴呆，还能管得了钱去哪了？”
“万一她后面需要钱治病呢，这烂摊子还是得我们家收拾，你姐那边又不管。”
儿媳似乎有一丝迟疑。
“治什么治？”
“到时候随便找个养老院扔过去就行。”
“妈一把岁数也活够了，咱们得为自己小家考虑。”
“你说妈真是赖活不如好死，我们都大了谁还看得上她那点塞不了牙缝的养老金，明知对我们无用了，还不赶紧识趣些去死”
“其实今天我妈本来想跳楼的，要不是想到遗嘱还没立好，我压根就不想拦着她。”
我站在原地，一颗心如坠冰窖。
再次回到客厅，我带了一支录音笔。
把他们余下的对话全部录了下来。
第二天，我难得睡了个懒觉，一醒来就听见儿媳在厨房怒吼：“妈你为什么没有做早饭？”
“我有老年痴呆，忘事不是很正常吗。”
儿媳正要冲我发火，便被赵磊一把拉住胳膊，他们互相使了眼色。
我暗暗看在眼里。
不用想都知道是在筹谋着要把我稳住，之后才好瓜分我的财产。
儿子端上虚伪的笑脸：“一直以来妈都勤勤恳恳的给咱做饭，偶尔偷个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我没有理会他的示好：“今天下午我要去医院复查阿兹海默症，所以午饭也做不了。”
儿子笑容僵住，儿媳没忍住跳脚了。
“妈，怎么动不动就要往医院跑啊，这钱不是让你这么乱花的啊。”
“我花我自己的钱，不花你们的。”
儿媳白了我一眼：“你的钱以后不还是我们的。”
我冷冷看过去。
她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，也没想圆回来，直接蹬鼻子上脸。
“妈我就直说了吧，我和赵磊照顾你这么多年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，你不把遗产全留给我们，还一心惦记着满心只有婆家的女儿。”
“这不是恩将仇报吗？”
“何况孩子马上要生了，家里现在正是着急用钱的时候。”
“光靠赵磊一个人不行，妈你总要为这个家付出，不能干吃白饭啊。”
我点点头，“你说得对，妈的钱总归要留给自家人。”
儿媳以为我终于想通了，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。
我冷眼望着这一对人面兽心的。
心知肚明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。
【4】
等到儿子儿媳都出门了，我联系了多年前帮忙处理老伴工伤案的李律师。
“您确定要建立意定监护，可是您不是有儿女吗？”
“李律师，”我打断他，按下录音笔播放键，“请先听听这个。”
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我在律师事务所见到了我的老姐妹刘梅。
她是陪我来的，听我说了家里的事情后，不由得也眼眶通红。
“素芳，街坊邻居都夸你儿女双全有福气，谁能想到你的生活也这么破烂。”
“你一个寡妇把两个孩子拉扯大，这几十年的风霜雨雪，哪里是辛酸苦辣四个字说得尽的......”
“旁人也就算了，那可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两块肉啊，他们不知感恩，还像个豺狼一样只想着分食你最后这点血肉。”
“搁谁不心寒，这无异于拿刀子捅娘的心窝啊。”
我只是拍了拍老姐妹的手，没有说话。
手续办得出奇地顺利。
临走前，我又委托李律师给我找找把名下房产抵押给第三方的路子。
他推了推眼睛，说会给我想办法。
我感激不尽，他只叹了口气。
“我和你亡夫是多年好友，从他的口中也得知你是一位很伟大的母亲，你实在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。”
我当场没忍住，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。
流程走得很快，没过几天高级养老社区负责人就打来电话。
说是给我选了一位女大学生当意定监护，这孩子善良细心，很多老人都夸她，叫做程明心。
我难得笑了笑，这是个好名字。
明澈本心，向光而行。
后来在刘梅的陪伴下，我又跑了一趟医院。
在精神科做认知评估，我故意答错了几个简单问题。
把“疑似轻度阿兹海默症”的诊断报告拍照，分别发到了两个小家族群里。
一个【放鞭炮庆祝】的卡通表情包猝不及防地跳了出来。
是女儿发来的，但不到一秒，表情包便被迅速撤回。
即便该习以为常，但我的心还是狠狠被刺痛了一下。
“妈，你情况怎么这么严重了？”
“要不你来我家吧，婆婆经常抱怨一个人带孩子忙不过来。”
“你来了正好能帮把手，而且在我这儿，我也好照顾你。”
我没有答复，直接退出了家族群。
并把女儿和儿子都删除拉黑一条龙。
女儿，你说得对，我该学会断舍离了。
我又接连删掉了手机里一张张和儿女的合照。
我不太会拍照，有很多照片都是模糊的，他们总笑着说我笨，然后走上来帮我重新补拍。
最后停在今年生日那张，他们难得自掏腰包给我买了蛋糕。
“妈，祝你年年岁岁有今朝。”
“妈，你一定要活得长寿，陪我们白头。”
回忆，真是最磨人的东西。
心口像是被钝器反复捶打。
或许他们也爱过我这个妈，但终是抵不过利益熏心。
我狠下心按了删除，抹着泪收拾好偷偷带出来的行李。
再见，儿子，女儿。
妈这次，不想再爱你们了。
【5】
儿子发现我失联了。
在N次拨打我电话无果后，他急得焦头烂额。
“这个老不死的！不会真老年痴呆发作，走丢了吧？尽会给老子添乱！”
儿媳在一旁削着苹果，“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？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人找回来。”
“房本还没过户，存款密码也不知道，别让煮熟的鸭子真飞了。”
她眼神一厉：“你可不能把这笔钱白白让给你姐啊，毕竟你别忘了自己还欠着好多钱呢。”
儿子点点头，“我知道，所以我不会那么轻易放妈走的，要走也得等我们把她最后一丝价值榨干。”
另一边，女儿赵琳家里更是鸡飞狗跳。
两个年幼的儿子习惯了我的照顾，天天哭闹着要找外婆。
亲家母被吵得心烦意乱，抓起拖鞋往孩子脸上砸去。
“哭哭哭，就知道哭，再哭把你从窗户扔出去！”
孩子稚嫩的脸上瞬间留下一道红印。
“妈，你干什么！”赵琳惊慌地扑过去护住孩子。
亲家母恶狠狠的看着她：“谁是你妈？”
“看看你生的这两个娃，胳膊肘尽往外拐，干脆跟你家姓得了！”
她一脚踹在赵琳身上，痛得她在地上打滚。
女儿当初怀胎时，她婆家围在产房外打麻将，唯有我攥着她的手哭成泪人。
只有我心疼她为母的辛酸，才爱屋及乌，对两位外孙极尽疼爱。
可她不懂，认为只有婆婆才会真心对自己的孩子好。
护着她婆婆，骂我心术不正带坏孩子，骂我图她家的财产。
“我明白告诉你，要不是盼着你妈那点遗产能落我手里，就你这种连工作都找不到的废物，早让我儿子一脚踹了！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？”
赵琳被骂得脸色惨白。
要知道我在时，她可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。
哪次不是我弯腰哄着她。
我的好女儿啊，妈和婆婆是不一样的。
除了亲妈外，谁又会心甘情愿给她当奴仆呢？
此刻，我正坐在高端养老社区花园里。
用临走前在儿女家布置好的微型摄像头监视着一切。
看到女儿在婆家受辱。
我以为自己会感到复仇的快意，可嘴角刚扯出笑，眼眶却先湿了。
原来不管如何割舍血缘羁绊，心还是会汩汩流血。
就在这时，一条陌生号码打了进来。
鬼使神差，我接了起来。
正是女儿赵琳。
她哭的崩溃，像个孩子：“妈！我真的知道错了，你回来吧，求求你了。”
“没有你，这个家都要散了……”
“我和孩子都不能没有你啊妈，你在哪里，我现在就去接你，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你，再不惹妈伤心了。”
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，声泪俱下的忏悔。
有那么一个瞬间，我这颗冰冷死寂的心，似乎也被烫了一下。
可我知道，我不能再对她心软了。
正要回应。
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亲家母和女婿的声音。
亲家母问：“怎么样接通了没？你得哭得再卖力点，你妈最是疼你，肯定会心软。”
女婿不耐烦的指点：“光哭有什么用？得来狠的，你跟她说，自己被她气得要自杀，抱着孙子一起跳楼，看她急不急！”
“怎么样都行，总之先把她骗回家。”
“老年人嘛，阿兹海默症发作，失足摔下楼梯，或者吃错药……太正常了。”
“人死了，保险和遗产，不就都是我们的了？”
“对！媳妇，你再加把劲，哭惨点！”
恶毒的话语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耳膜。
原来他们要把我骗回去谋杀骗保。
女儿不知道我全都听进去，依旧卖力的演着哭戏。
我在电话一头已哽咽不能，却还是强把苦泪吞下。
“女儿啊，你就当妈死了吧。”
“妈老年痴呆了，回去也是给你添麻烦。”
然后不顾她歇斯底里的哭喊。
挂断了电话。
女儿......现在妈也能轻易做到断舍离了呢。
【6】
可光是断了联系，仍不能让他们死心。
女儿像一条陷入疯狂的鬣狗，开始了她歇斯底里的反扑。
她全网直播寻母，在镜头前哭诉自残，大肆公布我的身份证号、老房子住址。
“我妈一天不回家，我就每天割腕，直到她肯回来为止！”
无数网友被她的孝心感动，被煽动来人肉网暴和我交好的亲人朋友。
好姐妹刘梅苦不堪言，如果不是我劝住，差点要喝农药自杀。
儿子的手段更加偏激。
他不断的开小号来骚扰我，给之前联系过我的李律师、养老社区送花圈，刀子。
“妈，你再不回来，我们全家也不活了！”
“你做好一个人背负三条人命的准备！”
为了这点遗产。
他们真是争得头破血流，把我的路全部堵死。
我气得浑身颤，攥紧了拳头。
新来的监护人程明心看在眼里，又气又心疼：
“阿姨，我看着都替您心寒！我一个外人都知道心疼您，他们做亲生骨肉的，怎么就只知道把您往死里逼？”
“活着要给他们当牛做马，连做自己都不能，死后还要被这群人吸干血。”
“呸，他们也配做您的儿女。”
我正要回答，大门突然被人粗暴的敲拍。
是赵磊和赵琳两大家子带着警察找上门了。
后面还有一大群吃瓜网友，一见到我，臭鸡蛋就砸过来了。
“这就是那个抛儿弃女的黑心母亲！你也配住这种大别墅！”
“你知道你女儿为了找你，徒步走了多少里路？！差点猝死在高速公路上吗？！”
“不过是因为遗产没分好，就赌气离家出走，害得自己的儿女也跟着受罪来找你这个老年痴呆！”
赵琳哭的泣不成声，她挡在我的面前。
“大家清醒一点，不要打我妈了，她是穷怕了以为我们都惦记她的遗产才会跑的。”
赵磊也痛心疾首，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。
“妈，我什么都不要了！”
“房子存款我们都不要了，只求您跟我们回家！”
他不停地抽自己的脸。
“是儿子不孝！是儿子没本事！让您老人家到这个年纪还要为钱操心！”
这般贤子孝女，感天动地。
就连民警也为之动容：“徐素芳女士，你看孩子都被成这样了，您还是别闹脾气了和他们回去吧。”
“不回。”
“这里便是我的家。”
话音刚落，骂声如潮水般涌来。
女儿似被我气到昏厥，她疯狂爬过来，捶打我早就有了毛病的腿。
“妈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呢！我都甘愿让我婆婆给你让出保姆的位置了，你还不领情。”
“自己拿着我们的钱过着好日子，我千里迢迢来找你，结果你对儿女不管不顾，你是人吗！？”
我被她推倒，头猛地撞到墙上。
心被死死揪住般痛苦难言。
程明心上前挡在我身前想为我解释，却被赵磊一个耳光狠狠扇在脸上！
“妈，这是不是人贩子？”
“你看我替你打死这个贱人！”
那一刻，我瞳孔猛震。
“畜生！！！！”
我扑过去护住程明心，用尽全身力气把赵磊推开。
一米八的大男人直接栽地上了，他傻眼了。
他大概从未想过，一辈子温顺忍让的母亲，会这样对他。
“妈，你为了外人打我？”
“闭嘴！”我厉声打断，“再多说一句话，我现在就立遗嘱把钱全捐了！”
所有人都噤声了。
【7】
“警察同志。”
“我，徐素芳，不论从法律层面还是个人情感，我都已与他们断绝一切关系。”
“现在意定监护人是程明心，我名下所有财产的合法继承人也是她。”
我颤抖着出示了意定监护协议和公证书。
几个民警狐疑的彼此对视一眼。
他们从未听过儿女双全的老人还能自选监护人这一说。
“妈！你果然是被蛊惑了！”赵磊立即叫嚷起来，“什么意定监护，根本就是诈骗！”
我不再多言，直接点开手机录音。
儿子儿媳在卧室里的密谈被播放。
随着一句句令人痛彻心扉的话砸出来。
所有人的表情都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震惊。
一位平时和我下棋的老大爷气得胡子直抖。
“说你们是畜生都糟践了畜生！”
“乌鸦还知道反哺，羔羊还晓得跪乳，你们这是趴在亲娘身上喝血吃肉啊！”
“悉心照料一辈子的儿女要我的老命。”
“警察同志，我怎么敢回去啊。”
年长的民警眉头瞬间锁紧。
铁证如山。
赵磊突然暴起，被民警死死按住。
他像困兽般嘶吼：“老不死的！我诅咒你不得好死！”
“反正你也没有多久活头了！我们算计你遗产怎么了？你活一辈子不都是为我们而活吗？怎么到现在有自我意识了？”
“从小到大，你教我们的不就是付出吗？！你为我们吃苦不是天经地义吗？！现在装什么清高！你的钱、你的命，不早就该是我们的吗？！”
这番赤裸裸的索取，将他对亲情的物化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邻居们一片哗然，连按住他的民警都皱紧了眉头。
看着他理直气壮的狰狞面孔，我心口最后那点绞痛竟奇异地平复了。
原来，儿子从未把我当作一个有独立人格的母亲。
只是一个要为他们奉献一切的奴隶。
就在这时，赵琳突然扑过来抓住我的手臂，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贪婪：
“妈！我可从没对不起你！你拿不出任何我对你不好的证据对吧？”
她理直气壮地挺直腰板：“既然你都对不起我了，是不是该补偿我？”
看着她的嘴脸，我心更是痛到麻木。
沉默片刻，我缓缓开口：
“你们不知道，其实我表面上看上去是个没啥本事的农妇，但是名下有套老房子，拆迁费高达千万。”
赵磊赵琳的眼睛瞬间睁大。
他们知道那房子值钱，但没想到这么值钱。
“那天我本来要把这些财产分给儿女的。”
“可惜无论我怎么分，他们都觉得我偏心，干脆我就自己留着了。”
“但我毕竟年纪也大了，花不了那么多钱.......”
我看向面如死灰的赵磊：“儿子背地里这么想害我，我已经对他失望透顶，这套房子就给赵琳吧。”
“妈...你果然是我的好妈啊.......”
赵琳发出得意的大笑，而赵磊的眼中立刻燃起怨恨的火焰。
刚才还联手逼宫的姐弟俩，瞬间变成了仇人。
这场风波，竟就这样暂时平息了。
回到屋里，程明心为我包扎被赵琳抓伤的手臂，忍不住落泪：“阿姨，您为什么最后还是把房子给出去了，他们这么白眼狼，您为什么还要管他们？”
我轻轻拍拍她的手：“孩子，这叫祸水东引。”
“让他们鹬蚌相争，我们才能渔翁得利。”
【8】
那场闹剧之后，表面风平浪静。
但我知道，暗流才刚刚涌动。
我太了解我那一双儿女了，贪婪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本能。
我将自己变成了一个诱饵。
我故意让程明心疏忽，让我独自去老年大学上课的行程变得有迹可循。
果然，在一个傍晚，我被两个陌生男人捂住口鼻，拖进了一辆面包车。
儿子赵磊声音隔着麻袋传来：
“妈，别挣扎了，我很快就会让你解脱的。”
这个声音，明明在我意料之中。
可真正身临其境时，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。
即使到最后，我还是对这个儿子抱有最后的期待，不相信他真的能下得去手谋杀亲母。
没想到.......
“儿啊，我们母子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？”
车厢里沉默了一瞬。
随即爆发出他压抑的低吼：“为什么？你还有脸问！”
“你非要把家丑捅出去，现在网上全在骂我们畜生，小雨气得流产了！我们现在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，你还把遗产都留给了大姐，你不是在逼我去死？！”
“不全是你逼我的！！！”
“从小到大，你总是让极尽一切的对我们好。”
“不就是想让我们永远心怀愧疚，将来好连本带利地讨回去。”
“现在装什么母子情深？你那些付出，从一开始就是最恶毒的投资！”
原来他始终都是这样想我的。
但是儿啊，这个世上，没有任何一位母亲的爱是带有私心的。
“如果我的爱这在你眼里是场投资......”
“那妈这辈子最失败的，就是没能教会你什么是爱。”
我放下了手，停止了一切挣扎。
车子猛地停下。
我被粗暴地拖拽出来，拳脚像雨点一样落在身上。
我没有喊痛，只是一味忍受着。
“妈，你去死吧，只要去死，我们就能开心幸福的活下去！”
我绝望的闭上眼。
可下一刻，赵磊却被绑架我的那两个蒙面男制服住了。
“警察！不许动！”
刺眼的警灯撕裂了漆黑的夜幕。
程明心狂奔到我身边，为我解开麻袋和绳子。
这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，只待儿子自投罗网。
看着手铐囚住他的双手。
我愣了很久
“我也从未有一天想过自己的儿子会当杀人犯，还是弑亲母。”
赵磊狼狈入狱。
警方顺藤摸瓜，还查出赵磊更深的罪行。
他利用公司高管的职务之便，长期偷税漏税。
更为了填补堵伯欠下的巨额窟窿，挪用近千万的公款。
“怪不得他像疯了一样惦记您的钱。”
程明心看到新闻通报时恍然大悟。
我深深叹了口气。
记忆被拉回到许多年前。
那个夏天，赵磊拿着名校录取通知书，兴奋地跑回院子里。
“妈，我出息了！咱们家将来有数不尽的好日子过了！”
他意气风发地站在院子里，声音清亮地对所有人说：
“我赵磊，学成归来，一定要为人民服务！”
谁能想到呢？
他反而成为了他最不该成为的样子。
一个趴在国家和亲娘身上吸血的蝼蚁。
【9】
另一边，赵琳正做着千万富婆的美梦。
她拿着我当初给她的房产文件，兴冲冲地找到开发商办理拆迁手续。
“赵女士，经我们核实，这套房产目前仍归属徐素芳女士所有。”
“并且，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，该房产在多年前已被抵押，用于一笔一千万的商业投资，目前投资失败，资不抵债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这套房子非但不能给您带来任何收益，作为继承人，您还需要承担这一千万的连带债务，这是债务确认书，请您过目。”
“一……一千万债务？！”
赵琳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，继而变成极致的惊恐。
她尖叫起来，“不可能！这不可能！那老东西骗我！是抵押？是债务？！”
她瘫坐在地，又哭又笑，状若疯癫。
她以为自己是唯一的赢家，却不料跳进了一个我早已为她挖好的的财务陷阱。
赵琳的报应来得同样迅疾而彻底。
这个儿媳欠下天价债务。
自然被她一直苦苦讨好的婆家赶出家门，净身出户，失去了孩子的抚养权。
法庭上，任凭赵琳如何哭诉自己为家庭的付出。
最后还是输得一无所有。
脱离了家庭，又有债务压身。
最终，她只能出卖自己的尊严，在夜店里当坐台小姐。
每日在不同老男人之间强颜欢笑，换取一点微薄的生存资源。
我坐在面朝大海的公寓里，平静地关掉了新闻报道的页面。
程明心轻轻走来，将一件小心翼翼修复好的旧衣服放在我膝上。
那是亡夫留给我唯一的一件衣服。
曾被女儿剪碎，如今已恢复如初。
“谢谢你啊，有心了。”
“阿姨，还有更好的消息要告诉你。”
“您投资的社区养老产业，第一个季度就实现了盈利，前景非常好。”
看到她递过来的手机界面，我才意外发现自己也登上了新闻头条。
记者们在文章中，称我为“创造了奇迹的硬核老太太”。
程明心给我读着报道，我们相视而笑。
我现在几乎把她当亲女儿看待了。
而她也为我付出了很多。
为了稳住我的阿兹海默症，她熬夜看国外最新研究资料。
每天带着我做认知训练。
成果很有效。
每次去复查，认知科主任都惊讶于我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。
“你的认知评分始终保持稳定，这简直就是奇迹。”
是的。
爱能让疮痍变奇迹。
【10】
多年后一个寻常的午后，程明心出门买菜。
我独自在海边的长椅上晒太阳，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刻。
两个衣衫褴褛、浑身散发着酸臭气味的乞丐，迟疑地朝我走来。
我本想移开目光，如同对待其他路人。
直到那个流浪汉。用沙哑干涩的声音，试探地叫了一声：
“妈……”
我这才认出，眼前这个如同被苍老憔悴的男人，是我的儿子赵磊。
而他身边那个脸色蜡黄、眼窝深陷的女人，是赵琳。
生活已经将他们折磨得面目全非，连我都认不出来了。
奇怪的是，看到他们现在过得如此之惨。
我心里竟没有一丝波澜。
仿佛在看两个与我毫无瓜葛的陌生人。
他们扑通一声，直挺挺地跪在我面前。
赵磊浑浊的眼泪流下，他哽咽着：
“妈……阿姨……我、我们好几天没吃饭了，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吧，赏口饭吃吧。”
赵琳只是不住地磕头，瘦削的肩膀剧烈颤抖，像也在哭。
我静静地看着他们，看了很久。
最后，缓缓地从随身的小布包里，拿出准备喂海鸥的面包，掰下两块。
放在他们面前的地上。
动作如同施舍给任何一只流浪的猫狗。
“吃吧。”
我掠过他们。
没有再回头看一眼。
身后，发出的是他们不知感恩还是绝望的嚎啕大哭。
程明心回来时，我正平静地插着花。
“阿姨，我好像看到……”
“嗯，”我打断她，将一支新鲜的百合插入瓶中，轻声说，“都过去了。”
窗外，阳光正好，海天一色，辽阔无边。
我的内心，也如同这片海，容纳一切，也不再为任何过往停留。